向老母亲磕了三响头
杂文  2015年07月14日  阅读:1472

世间最亲的人,莫过于给予我们生命又抚养我们成长的父母了。

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。写下这个题目,不由想起《烛光里的妈妈》这首歌:“妈妈我想对您说,话到嘴边又咽下,妈妈我想对您笑,眼里却点点泪花。噢妈妈,烛光里的妈妈,您的黑发泛起了霜花,噢妈妈,烛光里的妈妈,您的脸颊印着许多牵挂。噢妈妈,烛光里的妈妈,您的腰身倦得不再挺拔,噢妈妈,烛光里的妈妈,您的眼睛为何失去了光华……”听了这段对母亲的感言,我的泪水哗哗地落在稿纸上。是的,古往今来,上至天子,下至尘民,谁没有母亲呢?而千千万万个母亲对子女的呵护,对家的操劳,对社会的贡献!又是怎能用几句歌词说得清,讲得尽呢!

我那勤劳善良、任断不弯、当了一辈子基层领导、对党无限忠诚的老父亲于去年八月份走后,我的天空也塌了。多日茶饭不思,加上立志走文学路,熬夜读写,休息不好,体重掉了十余斤。多愁善感的老母亲为了照顾小她两岁,因脑淤血导致半身不遂的82岁老父,也因心情不佳而生了病,最后也是行动不便,生活不能自理了。

如果说父亲的离去让我的天空塌了一半的话,那么老母亲的生活不能自理,对我来说不亚于塌了整个天空!

我的老家在安徽阜阳市。说来惭愧,我约有十个年头没回老家过春节了。一是春节期间车票紧张,出行不便;二是北方冬天室内有暖气。父母年轻时,我五年回去一次,当父母不再年轻后,我每年回去一次,多在春暖花开时。今年春节与往日不同,父亲刚走,我建议在外工作的兄妹,这次春节最好都回老家过年,以安慰老母的心!兄妹都积极响应,都说我这个建议好!

今年春节,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通过不断在网上刷票才买到除夕到家的火车票。十个年头春节没回去了,母亲在老家由二哥、小弟照顾着,自我购票后,就抽空上街为他们买礼物,吃的用的还有为老母亲、小辈们准备的红包,装了好几个行李。

回去那天,北京西站候车大厅用人山人海来形容并不过分。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,有坐着的,有站着的,有躺着的,有靠着的,行李摆的乱七八糟。过了一个多小时,终于开始检票,人群哗啦啦站成一个大队,提物背包地拥挤着往进站口移动,好不容易挤上了列车,一 阵忙乱才放好物品。虽是冬天也已大汗淋漓了。

虽然自回家半个月前已思绪万千,一直没休息好,还考虑计划购物的劳累,但比起他们常常照顾母亲来,太微不足道了。每想起这些,我就不由得掉眼泪。我受父母的遗传,天生多愁善感,被同事认为是林黛玉似的人物。我在单位搞文字工作,业余时间喜欢写些小文章。常常是看一段文字或写一篇文章或看到生活中的一种现象,立即想到父母来,思绪飞到父母身边。这心情久久挥之不去。有时无法工作,只有丢下手头的读写。是的,乌鸦有反哺之孝,羊羔有跪乳之恩,更何况人呢!

列车启动后,我无心欣赏车外的大自然风光,坐在座位上,闭目想象着见到老母亲时又是一番怎样的心情?母亲现在如何?很消瘦吗?头上满是白发了吧?越想越感慨,不觉落下泪来。恍惚中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站在我面前说:“我走了,你们兄妹要对妈妈好点啊!她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,没过几天好日子。”我急喊:“爸爸!”醒来一头大汗,原来我打盹的时候做了一个梦。我抬头看车厢,车厢内中间走道及车厢两头的卫生间都站满了疲惫的人,若想打点水或去卫生间都十分困难。

从火车踏入家乡的土地那刻起,我就在心中呐喊:“安徽阜阳,我的家乡,我回来了!”继而心里是扑腾腾地跳动!在外漂泊了许多年,再回首,家乡的土地依旧。车窗外那一块块绿油油的麦田,清澈的小河,一排排小白杨树,虽被严寒夺去叶子,但仍坚强地挺立着,俨然像一队队站岗放哨、护卫着我们归来的哨兵。列车呀!您慢慢前行,让我看一看家乡的河流、麦田,让那尽收我眼底的一草一木看个够吧!可矛盾的是,此时又归心似箭,想尽快见到朝思暮想的老母亲。

到了列车终点站阜阳站,侄儿开车来接,直接把我送到老母亲所在处,即小弟家。侄儿一路狂奔,小车如离弦之箭,一会儿就到了小弟家所在的小康村。那一排排三层楼房,如大城市别墅似的,很是气派。进入院内,早有二哥、二嫂、小弟、弟媳及侄儿、侄媳、侄女还有侄儿下一代的小孙子等一群人全在翘首等候了。进门见到老母亲靠在客厅沙发上,那消瘦的面孔、满头的白发、潮湿的眼睛……见我在端详她,她用那颤抖的手指向沙发让我坐。我再也忍不住了,喊了一声:“妈妈!”继而泪如雨下,跪倒在老母亲面前,啪!啪!啪!磕了三个响头!

这三个响头代表着我的亏欠、惭愧及不敬不孝等复杂的心理。待我抬起泪眼,转动有些麻木的额头站起身时,见后面跪了一片,他们都口中念念有词:“给妈妈,给奶奶,给太奶奶辞旧岁了……”家乡自古就有除夕晚上给父母磕头辞旧岁的风俗,我真希望这给老人辞旧岁磕头的风俗代代相传,提醒晚辈在新的一年里,无论工作多忙,也不能视年迈的老人为累赘。无论什么时候都应让孝道发扬光大!并一代代传承下去。我们中华民族向来是礼仪之邦,讲文明、重孝道。因此,才无愧于傲然屹立于世界的东方!

我的老母亲是旧社会出生的人,现已八旬有余,一生吃了很多苦。七岁时,蒋介石下令黄河花园口决堤以阻击日军。殊不知,给这一口岸的老百姓带来巨大灾难,当时淹死和饿死百姓多达八十多万,好多人为了生存,不得不卖儿卖妻。我那七岁的母亲就是被万般无奈的外公外婆送给人家当童养媳的。收养的那家也很穷,且为人一般,总是把童年的母亲当大人使用,拔草喂牛,种庄稼。他们一家人吃细粮,而给母亲吃粗粮糠窝头,还有一妹妹常欺负母亲。解放后,母亲走出这个家庭,17岁当上了妇女干部,打土豪分田地,坚决跟党走。后因没文化,工作吃力,经人介绍与在基层工作的我父亲成了家,支持我父亲的工作,肩负着相夫教子的责任,过起了柴米油盐的生活。

在我们成长过程中,母亲常教育我们说:“过日子要细水长流,要知道节俭。读书要认真,妈妈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呀!”为给我们兄妹创造良好的生活环境,总是看到母亲不停的劳作。70年代,我上小学时,常常一觉醒来,见到母亲点着灯纳鞋底呢。白天见母亲两眼熬的红肿,还要下地干农活挣工分。啊!这默默无闻,这无条件,为了子女成长,无私奉献的精神,只有父母才能做到啊!尤其是母亲,为了子女们,真是甘洒血汗,甘献青春!我在市广播事业局工作后,每当我下班回家,母亲听到我的自行车铃声时,正在忙着做饭的她,总是笑容满面的出来迎接我。这份温馨就别提了。现在想起来,仍有一股股暖流流遍我的全身……

80年代末期,我调往江苏南京工作。90年代我成家后,有了一小套独立住房后就接母亲来住。母亲,中等身材,心灵手巧,性格细腻,做事干净利落,井井有条,很适合大城市生活。常常为我们买菜烧饭,不久就肤白体微胖了。可才熟悉城市的生活,此时尚在老家闲不住的父亲,退休后开荒种菜,既不愿来城市生活,同时又离不开母亲,便不让她常待这边。一次次让二哥发电报催回,又要来人接,硬是把母亲给接走了。这就是我那勤劳善良、逆来顺受的母亲啊!

家乡有一风俗,每年农历正月十六,女儿要给父母送“老燕”(一种形似燕子的馒头)。我与妹妹都在外省市工作,很少有机会送父母“老燕”。这次回家过春节,我终于有机会给老母亲送“老燕”了,可父亲再也吃不到我买的东西了。写此无限感慨,亏欠之感不由得涌上心头,已泪水涟涟了。正是应了这句话: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在了。”以前,我曾暗暗发誓,等母亲自由了,一定把她老人家接来身边生活,好好孝敬这苦水里泡大的母亲。人世间的事就是这样不遂人愿,父亲走了。老母亲自由了,可是却生了病,生活不能自理了。这让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我,想孝敬也无能为力了……难过,想不通,只能叩问苍天:“这就是人生吗?因何如此?!顺心事不常有,而不顺心的事却常常有啊!这又为何呢?!”

2004年,我随爱人调到首都北京工作。我知道自己走的最远,回家乡一次不易,每次回去总设法多住几天。这次,我告诫自己:无论如何都要过了元宵节再回京。每天饭前饭后给老母亲洗手、漱口,晚上等客人走后,烧些热水与老母亲同盆洗脚。用所谓城里拿笔杆女儿的脚,来温暖老母亲没火力的冰冷的脚。这不仅是脚与脚的相碰,也是心与心的相通。老母亲微笑着,我心里也乐开了花。

我也曾想接母亲来北京生活,可想来想去,就算我作出牺牲,少写文章,拿出更多时间来照料老母亲,也是困难重重。我所居住的北京亚运村高层公寓,一楼入口处有二层台阶。虽是师干房,但家里门口不宽敞,设计不科学,仅轮椅就无法进出。卫生间门口也有台阶,只能一人进出。另外家人都披星戴月、早出晚归……再者大城市鸽子笼似的住房,母亲也是不习惯。又几千里之遥,来往路上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?能想的都想了,人力、物力客观上有诸多不允,只能让母亲留在小弟家,他们那里有个大院子,进出方便。弟媳也实在,人不错,他们对老母亲还是讲孝道的。母亲毕竟在那里生活了一辈子呀!

时间过得飞快,十几天一晃就过去了。我走的那天,母亲挺激动,无奈,我只有想方设法多回去看望老母亲了……

感慨,只能感慨!愿天下的父母都能健康长寿!都能老有所养!老有所依!老有所乐!愿天下的子女都能尽到晚辈之责,照顾好身边的父母!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文艺座谈会上强调:“追求真善美是文艺的永恒价值!向往讲道德、遵道德、守道德的生活。这样,我们的民族就能永远健康向上!永远充满希望!”